「加密貨幣對黑人還能做些什麼？」
「如何透過加密貨幣改變黑人的未來？」
这是第六届年度黑人区块链峰会，组织者正在悄悄地从会场中移走几排椅子。我们所在的霍华德大学礼堂看起来只有三分之一座位有人。今天的人群中至多有100人，与去年三天内参加峰会的1,500人相去甚远。去年的时候，人们还对币圈的神童Sam Bankman-Fried赞不绝口，但现在在九月末，他距离被判有关80亿欺诈计划的罪名还有几周时间。与此同时，比特币的价格从FTX事件后不断回升。加密货币及其推广者的公众声誉仍未恢复。
今年的黑人区块链峰会在霍华德大学举行，出席人数稀少。
照片：贾雷德·索雷斯
尽管如此，会场内的氛围乐观，就像是加密家庭的回归周末。有一张桌上放着免费T恤的桌子，上面写着“萨托什是黑人”。如果峰会的议程可信，加密货币和区块链仍然有强大的力量可以在经济上解放黑人。它们也有潜力结束贫困、打破监狱工业复合体、缓解环境不公正，并推动政治异见。
音乐从轻柔的电梯音调切换到Usher的歌曲，这意味着今天的活动即将开始。峰会的联合创始人辛克莱尔·斯金纳兄弟进入礼堂，散乱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斯金纳兄弟是那种一辈子从未遇到过陌生人的人。他穿着他的标志性“我 ♥️ 黑人” T恤——这是他版本的黑色高领毛衣。他的猫眼镜片染成粉色的镜片让人联想到克拉克·肯特与P-Funk太空船的结合。他说了几句欢迎的话，我们站起来接受Priest Nana Akua N. Zenzele的酒水：“丰富地祝福我们。我们请求你继续支持我们的人民参加这次区块链峰会，并支持我们在全球使用这项技术。”我们一起跟随霍华德大学学生美妙的演唱版本唱起了“唤起每一声歌唱”。
峰会的联合创始人辛克莱尔·斯金纳兄弟。
照片：贾雷德·索雷斯
我以非信徒的身份来到这里。我担心加密化的黑人乌托邦叙事忽视了有多少人能活到故事的结尾。然而，当斯金纳上台时，我的情绪转向了乐观。他是一个异常可信的叙述者：是霍华德大学的校友，有着在校园组织抗议活动和参与1995年百万黑人大会的丰富经历，还曾为2012年巴拉克·奥巴马的竞选活动创办了第一个黑人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他在帮助组织华盛顿占领运动时看到如何使用比特币钱包分发资源后转向加密货币。2017年，他通过对历史上的黑人学院和大学进行巴士巡回演讲，将这项新技术的福音传播给年轻的黑人思维。巡回演出在津巴布韦结束，被反对罗伯特·穆加贝的起义突然叫停。（斯金纳后来告诉我：“当人们讲述创业故事时，我说我的故事中包括了一次政变。如果你无法超越这个，我不会感到惊讶。”）加密货币的理想主义精神——抗议运动遇上去中心化网络，正如斯金纳所看到的——使他相信这可能是建立泛非洲运动的一种方式。
第二年，也就是2018年，斯金纳创办了黑人区块链峰会，与其他比特币信徒、货币创作者、艺术家和政府代表一起讨论全球黑人社区的未来可能是什么样子。这是在加密货币早期浪潮时期，尼普西·哈斯勒(Nipsey Hussle)正在宣扬数字革命。随后，市场泡沫膨胀，骗局猖獗，黑人投资者开始被排挤出局，斯金纳构想了这个峰会作为黑人之间学习和互相保护的“安全网”。他现在仍然这样看待它。当我问他对FTX崩盘的看法时，他回答说没有人应该感到意外。这家公司的创始人可能在使用“利他主义”的语言，但“它仍然是同样的白人精英在移动资金”，他说。那普通投资者的风险呢？斯金纳承认加密货币是一场赌博，但它可能带来的未来承诺在他看来比坚守现状好得多。当你没有任何损失，并且没有迹象表明传统金融或硅谷会代表黑人，赌博加密货币开始看起来是一种必要。
加密货币对黑人有一定的吸引力。相比白人美国人，黑人美国人更有可能投资加密货币并将其作为首次投资购买。当前时刻的确切情况很难捕捉，但去年据估计，黑人美国人中约有25％拥有加密货币；对于40岁以下的人群，比例跃升至38％。与此同时，与白人相比，黑人认为加密货币是风险较小的可能性要小很多。他们相信，虚假地认为加密货币既安全又受政府监管 – 这种看法得到了由黑人名人为白人主导的加密货币公司提供文化认可的报酬的帮助。
所有这些或许可以勾勒出一个独特易受加密货币欺骗的黑人群体的形象。但黑人区块链峰会坚持质疑这种假设。随着去年崩盘带来的废墟平息，这个房间的情绪仍然看涨。我想知道：还有什么可以投资的？
我很快意识到，我周围是黑人加密货币运动的传奇人物。这些人在每个加密冬天都在这里，并且仍在努力朝春天发展。其中之一是亚瑟·海斯。即使在新加坡虚拟出席，他的形象仍然完美地展示着叛逆的加密兄弟，他的蓝绿色衬衫与他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在峰会外，海斯是一个有争议的人物。但在这里，他备受尊崇。他是加密货币交易所BitMEX的创始人和前首席执行官，公司巅峰时期，他是美国最有名的黑人加密货币亿万富翁。去年，他对违反《银行保密法》的一项指控认罪，并接受了软禁、缓刑和1000万美元罚款。问问周围的人，他们会说他与世界上的SBF之间的区别在于，海斯是底特律汽车工人的儿子。此外，他没有欺骗他人 -他被视为如何在加密货币领域取得成功并且保持事业道义的象征。
Guidefi的创始人Najah Roberts与加密货币顾问Charlene Hill Fadirepo交谈。
照片：Jared Soares
在礼堂的另一边，我看到一个穿着天蓝色连衣裙的女士。这是纳贾·罗伯茨，美国少数几家实体加密货币交易所之一的创始人。她正在与拉马尔·威尔逊交谈，后者是一位软件开发人员和金融科技企业家，我曾看到他在《早餐俱乐部》中向查尔玛尼·塔·高德解释比特币的基础知识。威尔逊的商业合伙人以赛亚·杰克逊身穿一件时尚的绿色西服站在旁边。杰克逊联合主持了一档名为《The Gentlemen of Crypto》的受欢迎的YouTube节目。他向我点头，对这个新面孔表示承认。
威尔逊和杰克逊领导了当天的第一次对话，讨论黑人青年的权益。他们谈到让黑人孩子接触计算机以培养下一个比尔·盖茨，谈到在区块链上创造新的黑人华尔街，以便不像在塔尔萨那样被焚毁。威尔逊是比特币学院的讲师，这是一系列由Jay-Z和杰克·多尔西资助的教育研讨会，为布鲁克林马西项目的年轻居民提供教育。他引用了一个颇具历史的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的名言：“建设健康的儿童比修复破碎的人容易。”
Isaiah Jackson和Lamar Wilson主持关于教授技术素养的对话。
照片：Jared Soares
马西项目已被杰伊- Z和孟菲斯·布利克形容为时光和金钱遗忘的土地。据说，如果你能从那里出来，你可以在任何地方成功。比特币学院在政府忽视的情况下应运而生，为每位毕业生发放1000美元比特币，提供了其中一种途径。但就在学院在2022年6月启动之前，比特币的价值暴跌，许多居民感到被杰克和杰伊出售了具有波动性的魔豆。他们想要公园和更好的住房，而不是数字货币，或者至少，他们不希望依赖数字货币来获得公园和住房。
我即将听到一个更有力的反加密论述，因为斯金纳在邀请异议人士分享媒体的传统中，欢迎坦率的批评者贾里德·鲍尔上台发言。鲍尔是摩根州立大学的教授，是一个激进的左翼分子，也是《黑人购买力的神话和宣传》的作者。他敦促观众们拒绝那种黑人通过购买方式来实现美国梦的自力更生叙事。他说，问题不在于缺乏财务或技术素养，而在于富有的政策将财富永远向上拉动，而其他人则必须争夺剩余的财富。他引用了统计数据：黑人占人口的约14％，但仅拥有全国财富的4％。他说，有世代财富的家庭从来不需要诉诸致富的快速计划，而“我们却被告知把储蓄投资到比特币中”。
观众们聆听着贾里德·鲍尔和辛克莱尔·斯金纳的对话。
照片：贾里德·索亚雷斯
鲍尔和斯金纳在舞台上共享话筒。
照片：贾里德·索亚雷斯
鲍尔的发言引发了今天最激烈的反应。我听到的少数怨言被欢呼和阿门声所淹没。一分钟之内，感觉自己就像在教堂里。
“嗯，很好，”斯金纳说，友好地取笑鲍尔。两个男人笑了，边笑边拥抱离开了舞台。这是我在整个峰会上经常看到的一幕：每个人似乎对最佳解决方案持不同意见，但他们都对问题有了一种共识。在财富创造方面，黑人朝着错误的方向前进。根据一项研究表明，如果当前的趋势持续下去，到2053年，普通黑人家庭的财富将降至零。加密货币可能不是我们想要的颠覆，但颠覆是我们所需要的。
我走进走廊。一如既往，最有趣的对话都发生在舞台外，我看到威尔逊在鲍尔演讲结束后质问他。当他们一决高下时，人群围成一圈。一把藤制宝座椅放在一边，让人想起休伊·纽顿的魂，原始的黑豹党自卫组织。威尔逊指责鲍尔缺乏想象力，无法相信未来可以改变。作为证据，他讲述了自己的生活故事：他在肯塔基长大，机会不多。但后来他自学编码，并通过比特币致富。“当你拥有一个可以完成这个事情的种子时，这个种子中还有许多其他种子，”他说。
贾里德·鲍尔，摩根州立大学的加密货币怀疑论者，与黑人比特币亿万富翁俱乐部创始人拉马尔·威尔逊进行了一次边缘讨论。
照片：贾里德·索亚雷斯
鲍尔没有被动摇。他反驳说，个别的成功故事是资本主义神话所致。“资本主义告诉你，因为有一个人做到了，其他人也可以做到，”他说。“但那就是骗局。”
突然，一位权威长者的声音出现在聊天中：“这无关紧要。”鲍尔叹了口气。这就是维里塔斯姆币的创造者雷吉·米德尔顿。几个月前，我曾看过他的炒作视频长达11分钟。（想像一下经典的And1录像带，但里面是米德尔顿在金融分析师身上扣篮的片段。）不过，如果我跳过了这段视频，也可以看他穿着的衬衫上印有他的脸和“去中心化金融之父”的称号。除了创建DeFi之外，他还声称预测了许多全球金融事件，包括欧洲主权债务危机、2008年全球银行崩溃、黑莓的崩溃、苹果股票的崩溃和谷歌的崛起。有人称他的自我推销是无耻的。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称他不诚实；2019年，他因Veritaseum的麻烦的首次代币发行解决了该机构的95百万美元。
他自称“冒犯性地诚实。”
这不是米德尔顿和鲍尔的第一轮辩论。他们曾在以前的峰会上演讲并在YouTube上辩论。这一次，人群拿出手机，准备进行一场复赛。“给他解释一下，雷吉，”有人加入了说唱对战的氛围。
米德尔顿简化了争论：人们真正想知道的唯一问题是，“财富从哪里来？你是怎么赚钱的？”财富不是来自政策改革，他说。而是来自拥有。
Veritaseum硬币创始人Reggie Middleton与Ball辩论。
图片：Jared Soares
米德尔顿的话与他告诉我关于他的来历的内容一致。他在长岛的中产阶级家庭中长大成人。公共敌人的Chuck D住在街区的一边，埃迪·墨菲住在另一边。霍华德·斯特恩和他的父母是唯一的白人。然后，在他二十多岁时，米德尔顿告诉我，他经历了一系列与警察的可怕冲突，这使他坚信，导航司法系统、学校、银行的唯一可靠方法不仅是获得经济杠杆，而且是实际拥有经济基础设施。
我在米德尔顿和鲍尔的对话结束前离开，尽管我并不指望能轻易解决。在其中，我听到了布克·T·华盛顿和W·E·B·杜波依斯一个世纪前在这个校园上发表的演讲的回响。在黑人社区内，这是一个一直存在的问题：我们是关注集体政治权力还是个人经济成功作为解放的手段？对我来说，霍华德能够充当这些看似矛盾的理念的合适东道主并不奇怪。这所大学长期以来一直是黑人学生对白人至上主义和经济压迫进行激进抗议的地点。同时，它也成为通往硅谷、华尔街、国会和好莱坞等资本主义的顶尖机构的渠道。
2023年黑人自治辩论的再次出现也是对政治行动的某种不耐烦的结果，对政府和传统慈善机构提供变革性正义的能力的信仰丧失。我回想起2013年，在第一波黑人命也是命抗议浪潮中，当时有一个强有力的推动，寻找替代国家控制的司法。那是一个启发数字化全球革命的时代：占领华尔街、乌克兰欧洲广场、阿拉伯之春。如果加密货币牛市发生在那个时候，也许更多为种族和社会正义而战的人会愿意追求它的可能性。但在全球一波波的威权领导人当选上台后，种族正义的资源转向了选举政治和激活标签。与此同时，占领运动未能引领系统性变革，财富不平等只愈演愈烈。这就是产生加密货币和分散金融的幻灭之地景。
前一天，斯金纳与“卡梅伦兄弟”温克莱沃斯(DBrother Cameron Winklevoss)进行了一次虚拟炉边聊天，温克莱沃斯与他的兄弟共同拥有加密货币交易所Gemini。Gemini是这次峰会的主要赞助商。听温克莱沃斯讲话时，我很容易保持我对加密货币的怀疑态度。他谈到在伊比沙岛狂欢时发现加密货币。他引用了甘地和温斯顿·丘吉尔的话，并抱怨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帝国建设”（一个月后，纽约州对Gemini提起了诉讼，称其欺骗了客户）。
他将加密空间比作西部荒野。他说，那些日子有“坏演员”，但也有好人，那些建立了持久业务的人。他举的例子是富国银行，它起初是一家驿车公司和黄金传输服务，然后扩展到全国银行业务。对他的听众来说，这个参考意义重大，尽管与他的意图不同。富国银行百年兴盛的背后是弗里德曼储蓄银行和其他替代银行机构的失败，它们的欺诈行为剥夺了黑人家庭积累多代的财富的机会。
我佩戴着耳机，一边听温克莱沃斯的演讲，一边从我在巴尔的摩的家前往霍华德大学时的火车车窗上看到了空置的城市街区。2008年，巴尔的摩对富国银行提起的一起诉讼揭示出，富国银行以对黑人客户实施掠夺性高利贷和高于白人客户的再融资利率。当同年历史性住房危机到来时，结果是大规模迁离。全国范围内，黑人的财富减少了一半。现在，我看到在黑人和拉丁裔社区里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比特币自动取款机。新的区块链公司正在设立门店，准备利用居民对其造成伤害的金融和政府机构的深深不信任。
对于我来说，当曾因Facebook赚得6500万美元后开始进行比特币投资的温克尔沃斯家族用革命的语言说话时，感触截然不同。因为我知道Skinner知道世界上冒险的不是温克尔沃斯家族，而是他在DC和津巴布韦组织的人们，是那些投入自己的积蓄的人，是那些无法承受损失的人。他对此的重要性并不轻视。因此，黑人区块链峰会在本质上是关于降低风险。
最后的小组讨论正在进行，一天也即将结束。Dead Prez正在准备演出。当他们进行声音测试时，我注意到货币Guapcoin的创始人Tavonia Evans在角落里。我请她在她的书《Crypto for My People》上签名，她非常慷慨地答应了。Evans从小就是黑豹党的一员。“我想我一直都是一个卧底的革命者，”她微笑着说道。她在2008年房屋危机中失去了家园。在她的书中，她对这一事件不以为意：“黑人总是处于经济危机中。我们中的许多人并不了解危机有多么真实。”
6年前，Evans创造了Guapcoin，因为她认为“我们都需要钱”。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平等获得美元。通过创建一种另类加密货币的“黑人美元”，她希望黑人社区能够追踪和增强自己财富的流动。“这还使我们能够参与建设过程并建立信任，”她说道。她的加密货币试图解决Ball当天早些时候提出的一个挑战：他问，我们如何共同定义和实现黑人的经济力量？对于Evans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必然来自一家拥有黑人所有的公司，其协议以社会公平和人权为基础。一家能够弥合购买加密货币的人和能够获利并离开的人之间差距的公司。诚然，鉴于每年黑人企业家收到的风险投资资金不到2％，这是一个艰难的要求。
Evans的Guapcoin还没有得到认可。这需要她的同行的支持，而峰会上的大部分人都相信比特币是前进的唯一途径。毫不奇怪地，很多人早早买入了比特币并持有，使他们处于最佳的受益位置，以从以比特币为主导的未来中受益。
截至2021年，前1万名比特币投资者共拥有500万比特币，约合2300亿美元，复制了比特币之外的不平等财富分配。这显然不是辛克莱尔·斯金纳兄弟追求的乌托邦。但他会说，我们真正的比特币未来尚未到来。在他的愿景中，非洲及其散居的社区将采用比特币作为事实上的全球货币，取代公司银行。美元将不再是主要的储备货币。民族国家不再被任命为政治和经济稳定的守护者。货币自由将引领全球黑人散居地区和消除根植于反黑主义和仇外心理的社会问题的革命。这是一个雄心勃勃的目标。但当我看到斯金纳坐在与温克尔沃斯兄弟相邻的位置时，这是一个我愿意放心依赖的目标。
信任是所有这些对话的关键。不是无需信任，加密货币著名的基本理念。我的意思是Evans和Skinner如何为黑人带回信任，而银行家、公司和政客仍然是不值得信任的。在经历了一天的警惕和兴奋之后，我可以说我相信我遇到的许多人的承诺。然而，加密货币和区块链是否能够实现他们所追求的目标尚不确定。无论如何，就在这篇文章发布的时候，峰会一个月后，比特币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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